“碰!”
两股庞大的冰火气劲正面交击,扩散成一圈又一圈的火花向四周激荡而去,整片千尸冢的土地都摇晃跳动,黑沙也篷篷飞扬!
观看人群皆被震得心惊胆颤,功力深的拼命稳住脚步,功力差的已摔跌一片!
刑无任只闷哼一声,风小刀却向后飞摔数丈,他急忙插刀入地,才勉强止住退势!刑无任冷冷瞪视着他,深沉凌厉的神光仿佛在说:“你的修为超出了我的意想!”
风小刀尽管命在旦夕,仍毫无畏惧地昂首对视,因为他实在不能认同无间威胁巫祆出兵的行为,他对刑无任虽感歉疚,却不后悔,事情若重来一次,仍会挺身相助卓穆罕。
其中一名绿衫军伏骥乃是伏笙之弟,颇为机伶,见状忙大喝道:“岛主手下留情!当初军首有令,说他与风少侠是公平决斗,无论生死都不可寻仇,还请无间安排船让我们送军首回归故土,宫女侠当时也答应了。”
宫紫风见师父垂询的眼神含着杀气,心口怦地一跳,低头道:“是,当时确是这样,如果不让他们决斗,卓先生也立意要寻死。”
刑无任尽管怒气难平,也明白卓穆罕只不过是借风小刀自尽,如果不安然送回他尸身,值此关键时刻,必会挑起巫祆敌意,终双目一闭,沉声道:“老七,把这事尽快办妥了。”
长袖愤然一甩、大步离去。
宫紫风在确认过卓穆罕再无脉跳气息后,连夜安排他们出去,免得魔界万一来攻,又惹下麻烦。
却说宋无拓回到天穹阁后,心中七上八下,一直不知该如何向刑无任请差,直等到深夜,卓穆罕竟忽然身亡,刑无任虽让伏骥等人离去,却希望派一名能说善道、心思沉稳的人前往驻守中州海岸的巫祆大军表示结盟不变,宋无拓自是最好人选,不待开口,刑无任已指派他前去。
宋无拓对孤焰的未卜先知实在惊诧,于混沌刀一事不由得多信了几分,同时也感到孤焰这人既本事又神秘,实该多加提防。
但无论如何,江无息若真是混沌刀就太可怕了,还是尽快去查访才是。
隔日东海之上,绿衫军的小船已飘离无间海域,卓穆罕醒转后和手下谈起这次诈死逃生的戏码,都啧啧称奇,更庆幸没有一怒之下杀死孤焰。
当时风小刀以封心脉刀法赐死卓穆罕,绿衫军则赶紧教群豪前来观看,才逼得刑无任遵守承诺将他们尽快送出,且不怪罪风小刀。
另外,卓穆罕早已命影子军先行离去,带出刑无任的诡计,让教主退兵!
…………
修罗道中、孤焰牢笼外,一身黑衣的蒙面女子瞪着如水娇眸,愕然问道:“你在等我?”
她纤盈的足尖沾在牢笼底栅,宛如凭栏倚立、轻盈翩翩的飞燕。孤焰缓缓睁开清冽又深如泓潭的精眸,肯定地道:“我在等你。”
女子问道:“你知道我的来意?”
孤焰道:“是,想杀我的人不少,可惜没一个人能成。”
女子微笑道:“那么今夜公子肯定不会失望!”
孤焰淡笑道:“这件事对你来说有些困难,其实你可以选一件更容易的事来做。”
女子眼中闪着自信光芒,纤指捻着三朵细小的菊花,微笑道:“还有什么比仙歌手指一拨弄,就能杀了你更容易!”
她手中之物名为“菊花泪”,不止轻触人身就爆破粉碎,飞舞时,花瓣幻影流光,锐利如刃,也能杀敌于弹指间!孤焰道:“帮我杀人。”
菊仙歌迷蒙水眸泛起一丝柔美笑意,不可思议道:“我来杀你,你却让我帮你杀人?”
孤焰道:“这事真容易些,不信你回头看看!”
菊仙歌忽感到背脊发凉,身后居然有双窥伺的眼正牢牢盯紧自己!
她怕回头时孤焰会猝下杀手,遂先扣住数枚菊花泪护住胸前,才回首望去,却惊见一道精光白针飞过来刺入眼瞳,又像被一光束撞入心窝,引得胸口气血翻腾,眼前骤然出现一片灿烂菊花田,逐渐模糊成血肉四溅、惨厉哀号的景象,一个小女孩嘶声裂肺地哭喊:“姆嬷!姆嬷!不要丢下我!爷爷!爷爷!”
赫然竟是自己的声音,她惊骇得失声大叫,身子一轻,飘然坠落,竟被人拦腰抱住!
菊仙歌昏坐在牢笼角落里,颈上的刺痛令她苏醒过来。
孤焰以钢针抵住她咽喉,冷声道:“我要你替我杀这个人——”他话语冷得像十里寒冰,凌空虚写一个字。
菊仙歌心魂甫定,思索半晌才低声道:“公子实在太看得起妾身,他武功胜于我,心志坚定,我未必能得手。”
孤焰道:“不能得手,就把他送进这里。”
菊仙歌向对面牢笼偷眼瞄去,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正冲着自己佻皮微笑,不禁心中大骇:“想不到狐王竟在这里!”
更对孤焰起了万般疑心:“他曾是魔界邪魂亟欲铲除的对象,与无欲称兄道弟,助无间退鬼王,如今竟又能与魔界合作?”
忍不住道:“公子若肯说出真实身份,仙歌才可考虑。”
孤焰冷漠中有一丝深沉狠厉,道:“你早知道我是兰亭主人,又何必多问?我曾相助无间退去鬼王,他们却如此待我,此仇不报,难消我心头之恨!既然我们都想除去刑无任,你替我杀人,正是我曾答应金巧巧助你魇魅夺下无间!”
菊仙歌问道:“你杀了金巧巧,是不是?”
孤焰淡淡道:“她虽非我所杀,也相去不远。”
菊仙歌道:“像你这样背信之人,仙歌怎能相信你?”
孤焰道:“当初魇魅界与邪魂连手取我性命,我只答应相助金巧巧夺下无间,却不曾答应饶过她,我与她各取所需,何言背信?而你,不只是浮沉海帮凶,如今还跟君无言拿囚牢锁钥进来杀我,就算我真取你性命,也不过份。”
菊仙歌猜想孤焰必有极大的图谋,道:“我若不肯合作,只怕损失最大的是你。”
孤焰冷然道:“我不是与你合作,是威胁你!你若乖乖听话,我就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菊仙歌眨着泫然似水的美眸,轻声道:“我是死士,本不怕死,也不需受你威胁。”
她神色凄楚、语音软柔,没有死士的坚决,反而委屈得令人怜惜。
这牢笼极逼仄,孤焰虽尽量保持距离,仍几乎要贴上她娇躯,尤其那淡淡的菊花幽香,更是教男子骨酥心醉,令孤焰几乎也要觉得自己不该欺负一个弱女子,不禁暗叹:“哪个男子忍心下手?难怪二弟也要倾心于她。”
在菊仙歌盈盈注视下,他面容依然沉静如冰,冷冷地道:“活着,才能为你主子办事。”
菊仙歌蓦地惊醒:“大事不好!本来五阴煞齐聚,主人已可复出,金巧巧一死,这可糟了,我绝不能再死。”
便答应道:“我可以设法除去那个人,反正我本来也要下手,但你得解除我身上的禁制!”
她几度运气时,胸口都隐隐作痛,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孤焰道:“你心脉被系上十道长短不同的气劲,乃是我独门的『兰陵十心锁』,除我之外,世上无人能解,十个时辰后若没有好消息,你就会心脉寸断而亡,这件事过后,我不会再轻易杀你,除非,”语声一沉,道:“你又向风小刀下手!”